畫好中國畫——得先了解中國畫得構圖模式
畫好中國畫——得先了解中國畫得構圖模式
構圖就是在畫幅上怎樣布置畫材。如何構圖似乎全隨畫家自己的意念來安排,沒有一定的法則。一般來論,畫家每次見到自然界的真景物都在心目中留下一個印象,等到作畫構圖時,就從這些印象中挑選適當的材料,加以剪裁,組合并分別安排在畫幅的適當位置上,完成一個畫境。畫境常常似而又不似真景。我們看山水畫總覺得天下有此景,但又找不到真景之所在。這就是因為畫家已將真景經過一番心思,加以剪裁取捨,重新組成了一個與真景相似而不盡同的畫境。例如樹分十面,入畫可能只有一角;山勢百轉,入畫可能只有一面;幽篁千竿,入畫者可能只有一竹。這種取捨、安置的功夫作得好,就是一幅畫精彩構圖的第一要件。
名家作畫,構圖方面往往各出新裁,難有一定的規則可循。所以談國畫中構圖的方法,幾乎不可能。不過歷代名家的畫績,流傳下來,後人摹擬研究之後,也歸納出幾點原則可咨參考。
第一就是要分[賓]與[主]。無論畫山水、人物或花鳥,要設法強調主體,簡畧點景。要強調錶現的景物就是[主],其他配搭輔助景物就是[賓]。突出主體可以使一幅畫繁榮重點明確,給人清晰具體的印象。如果賓主不分,就有混亂不清,主題不明的毛病,感人力量必然大減。古人所用突出主體的方法很多,或把主體安排在畫的中央;或把點景畫在周圍,把主體圍在中心;或在比例上把主體畫得較大,賓體畫得較小。
南宋馬麟的《靜聽松風圖》
南宋馬麟的[靜聽松風圖],主體是樹下的那位高士,作者把他布置在左邊山石,右邊松干,頂上松枝形成的一個框框里,使他成了全幅畫的中心。另外前景有一童子,照常理論高士位置遠,童子位置近,沒有理由童子比高士體型小得那麼多。這也是故意把主體放大,使觀賞者把注意力集中在主體上的方法。又有些情形,賓主之間互相呼應,並不突出主體。例如:宋蘇漢臣[雜技戲孩]畫中沒有特別突出兩孩,也沒有突出唱雜曲的藝人。但兩者彼此輝映,非常傳神,正是賓主揖讓各不佔先的構圖法。
黃賓虹畫《桂林紀游詩意圖》
構圖上要注意的第二個要點就是[虛]與[實]。以山水來論,水、天、雲、煙、靄、風都是虛,山石、樹木、屋宇、橋樑就是實。一幅山水畫如果峰巒重疊,前後不加分隔,密密實實,讓人看了就有窒息翳悶的感覺,除非作者的目的是想表現景物的沉鬱凝重,否則這種構圖很難給人良好的印象。而且遠近層次也難顯現。反之如果山峰之間畫上冉冉白雲,或懸澗瀑布,或溪流煙霧,這樣的構圖就有空靈之氣,面對這種山水畫,但覺羣山聳立,山峰之間另有幽谷或平地,景物既有深度,畫面又顯得俊俏,近人黃賓虹就長於掌握虛實相濟的構圖法,可由附圖黃賓虹畫前人[桂林紀游詩意圖]一幅,就可以清楚看出虛實在構圖上的作用。
馬遠那幅《山徑春行》
南宋馬遠作畫,畫中景物多集中在畫幅的一角,當時人給他起個綽號叫[馬一角];夏珪作畫,景物集中在畫幅的半邊,綽號叫[夏半邊]。有人說,宋朝遭靖康之變,徽、欽二帝北守,康王南渡建都於臨安,國土失了一半,所以馬、夏的畫只寫半幅江山。這種看法實在攙入了藝術之外的其它成分,只算是有感而發的牽強附會。其實馬之一角,夏之半邊都是構圖上的進步,也是善用虛實的好例子。譬如馬遠那幅[山徑春行]一位高士昂首闊步,面對一片空間,讓觀畫的人的想象隨着高士的眼光深入一望無際的空間里此畫對人的吸引力很大,原因就是畫中人眺望之處,是一片空無一物的[虛]境。這種有感應力的構圖法,實在是善用虛、實技法的傑作。
戴進《溪橋策蹇》
明代戴進所作的[溪橋策蹇],由畫幅左上角至右下角畫一條對角線,主要景物都集中在這條對角線的左半,近景的小坡、橋樑、橋下急流和亂石,都是畫中[實]的部分。向上推至中景,懸崖是實處,崖的右邊那一片不着筆墨的水面是虛處,虛實各佔一半。再往上發展,遠景中,高峰越窄,水面越闊,水天分際處,只有幾重成排的遠山,越遠越淡成了一望無垠的天空了,戴進這幅畫構圖由近及遠,虛益長,實漸消。近景橋下的流水,又是實中的虛,右上的遠山則是虛中之實,這幅畫是虛實相濟的最好舉例。
文徵明的《古木寒泉》
構圖中第三個要考慮的要點就是[繁]與[簡]。畫面上畫材布置得多與少,就造成構圖[繁]與[簡]的畫面。元季四大家中,王蒙作山水常繪樹木數十種,山石反覆皴擦數十重,整幅畫線條繁複萬分,而倪瓚畫山水,惜墨如金,只有簡單幾筆,兩人都是名家,做畫構圖大不相同,但都是極精彩的作品。可見構圖並無一定的規則,全憑畫家運用巧思來決定。每位畫家有他自己的風格,而構圖便是畫家風格上一個重要的決定因素。例如倪瓚作畫的構圖幾乎有了定型。總是[一河兩岸]方式,中景空白處是水,遠、近景分據水的兩岸,隔水相對。他那幅[紫芝山房],就是這種構圖的典型例子。令人一見這種構圖就想起倪瓚。明代的文徴明,晚年時期畫風改變,喜歡作層層堆積的景色,構圖十分複雜。與他早年、中年的作品完全不同。他那幅[古木寒泉]最能代表他晚年的畫風。有時欣賞一幅畫,從畫的構圖來看,可以斷定作者的畫是哪個時期的作品。並且可以推知畫家屬於哪一個宗派。